罪犯获得新生的地方

——一九九六年察访省内六家监狱见闻

1996年7月7日至10日，我随舟山市法学会秘书长胡项之察访了在杭州附近的六家监狱，随我们同去的有原定海渔工商水厂公司负责人小王，他想了解一下能不能向监狱提供海产品。一般人很少有机会去监狱，我将这次察访见闻写成文字，以飨读者。

7月7日中午，我们三人到达杭州时中午12点多，老胡带我们住进杭州市劳教局下面的一个宾馆。7月8日，上午早饭后，我们就到省劳改局，在省劳改局监狱管理局的李处长处办理了去乔司等监狱的备案后，由省劳教局派车先送我们到乔司监狱。乔司监狱又称乔司（劳改）农场。电子大门很大，外有浙江新星集团的标志。中央领导薄一波和李铁映都有题词。上午，田政委与监狱长都不在，听说昨天有个犯人跑了，他们正在布置抓捕。监狱的人和田丰政委通了电话，下午他来见我们。中午，我们随便在食堂里吃一点，在招待所休息了一会。老胡说，你不要看公安干警多，其实在监狱的司法干警比公安干警还要多。公安干警主要是维持社会治安，将罪犯抓获，监狱的司法干警则主要将对来服刑的罪犯进行改造，使他们获得新生。

听说这里原来是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三师的师部，尽管有一些基础设施，但照比城里的条件差许多。有的监狱条件就更差。也可想见，司法干警“陪着”犯人的艰辛。

下午，田丰政委向我们介绍了监狱的基本情况：全监狱当时有犯人7000余人，在乔司监狱服刑的犯人一般在15年刑期以下，属较轻的一类犯人，主要让他们从事农业方面的劳动，活动空间也相对大一些。集体劳动时，武警战士和司法干警在四处看守，过一段时间报告一次。昨天的犯人逃跑，因为他借口大便脱离看守人员的视线。监狱将犯人的各种情况作记录。作为他们减刑的依据，不少人能获得减刑……朱副监狱长向我们介绍了犯人的生活方面的情况：每个犯人上面下发一部分生活费用，但还是有缺口，就是要监狱利用给监狱的土地等生产资料组织犯人进行劳动，不但给劳教事业提供资金，也给犯人改善生活……

我们听完乔司监狱领导的介绍，就往省少年管教所赶。沿途看到不少乔司监狱的犯人在进行劳动，有的就二三人一起，也没看到有人看管，我估计这些犯人特别轻，不过二三年刑期，犯不着逃跑，加长刑期。

省少教所的领导对我们很热情，何副所长曾在舟山当过兵。他向我们介绍，来这里的少年犯在犯罪时都未满16岁，因此对他们的管教要区别于成年罪犯。在生活上要特别关心，在劳动强度上要适度。他们所办起了一个包装箱厂，很适合他们劳动，而且效益也不错……因为时间来不及，我们没机会去见见在高墙内的少年犯。晚上，我们就在附近的招待所住下。

7月9日上午坐车到省第六监狱。第六监狱，对外又称杭州机械厂。在监狱办公楼为我们开门的是一位犯人。我们先在办公室和卫生生活科的小郑谈了一会，问起为什么让一个犯人看门，他告诉我们，这个犯人进监狱前是位处级领导，再一个多月就释放了。我们表达了要进监狱的想法，小郑在狱政科为我们办了入监的手续，陪我们进监狱。每个监狱的门口由武警站岗，而监狱内武警不能随便进入，而是司法干警和经狱政科批准的人才能进入。第六监狱的犯人比乔司监狱的犯人要重，相对他们的活动空间要小。犯人主要从事生产机床的劳动，各监室以车间、班组为单位，睡的是上下层的铁床，每床上都贴有该犯人的简单情况：姓名、藉贯、罪名、刑期等。相同的罪名的犯人一般在同一个监室。犯人穿青灰色的囚服，后背一块黄布上印有犯人的号码。胸前一块布牌上标有严管、宽管的字样。我们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罪犯，建德人，他被判死缓。我们问他犯了什么罪，他说偷了厂里3万元的东西。老胡说：那么你的手段肯定很恶劣。正在值班的犯人是湖州人，他很兴奋地对我们说，今年他46岁，被判了十五年刑，再一年多可以出去了，也就是他被减了四年刑。我们也看了犯人办的黑板报，文字、图案都很有水平。我们私下说：罪犯大多是聪明人，能将他们改造好了，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，对国家确实有重要意义。我们正好赶上犯人吃午饭，我看到他们的主食是米饭，菜是酱油土豆汤，油气当然比不上我们平时吃的土豆汤。陪我们的小郑说，现在食堂设施跟不上，原来的设施是容纳一千多犯人的，现在有二千多犯人。中午，戴副政委和小郑陪我们吃便饭，当时司法部就规定监狱司法干警中饭不能喝酒。午饭后，我发现又有五六个新犯人由一名武警押解来，等在监狱门口在办入监手续。小郑告诉我们，这里有吸毒的，手臂上都是针眼。

饭后，由六监派车送我们到四监。四监对外称杭州机器厂，犯人专门生产葫芦的。我们和一位副监狱长聊了不长时间。又赶往第二监狱，第二监狱对外称是钱江工具厂。我看到许多犯人在建房子。

7月10日上午，我们赶到省女子监狱，陆副监狱长陪我们进监狱，他介绍说，这里的女犯有1280余名，大多进行服装、电热毯等加工，对外称杭州电热毯厂。我发现女犯穿的是绿衣服，背后也有一块黄布，但没有编号。表明女犯情况的是在她们囚服的臂章上。我看到几百台缝纫机在“达达”的响着，女犯们专心致志的在加工着衣服、电热毯，旁边一个女警察看守。这场面，也很壮观很感人的。她们的年纪在二十到四十多岁，特别老的不多，大多长的清秀，从她们的眼中透露出强烈的渴望自由的目光。我真为她们惋惜，也祝愿她们早获新生，重返自由。后来，我们又转到女犯的生活区。在一个女犯的床上情况介绍栏里，我知道她姓王，因为杀人，被判了无期徒刑。墙壁上，贴有反映女犯各方面表现的图表。这让我想起小学三年级时，班主任张素琴老师给我们公布每天得小五角星的情景。张老师要以此鼓励我们进步，这女犯的表现图表将是她们获得减刑的依据。听陆副监狱长介绍，一般犯人表现好，大多能减刑。

二三天，我们走马观花察访了六个监狱，但还是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：每个监狱四周都是高墙，高墙上布满电网，武警战士不停的来回巡逻，限制了犯人的人生自由。但高墙内，又有多少司法干警，要远离城市中心，远离亲人，每天对犯人实行军事化严格管理，又要象亲人一样关心犯人，为歪曲的灵魂重获新生，重获自由在呕心沥血。我们的监狱，是犯人获得新生的地方……

作者单位：中共舟山市委党校

联系地址：舟山市定海区白云花园11幢204室 邮编316000

联系电话：（0580）2821311